烟行云看着自己的妹妹瞎折腾。
待夏语冰答应她的条件离去后，烟行雨便喊来了婢女，让她们准备胭脂水粉以及最好的衣裳。
她想让时景看见最好的自己，哪怕真的只是最后一眼。
那早已被揭穿的心意说来可笑，因为她从未真正说出口过。
在这场一厢情愿的独角戏里，她像是唐宫梨园里那位名满天下的即将退位的公孙魁伶，想着日后能如少陵野老所写之诗，昔有佳人公孙氏，一舞剑器动四方。
烟行雨并不想动四方，只想着能在最后动一人即可。
昔日那张如花似玉的美丽容颜已经不服往日光彩，铜镜里模糊的自己已经苍白衰败到自己不敢认。
婢女不敢近身，她便一个人化妆。
用那昂贵的白粉在脸上涂了一层又一层，偶尔沾到伤口都会让她疼的身子发抖。
然而下一秒，又是努力地继续下去。
未出阁的女儿家头发都是披着的，这一次她将它们全部盘起来，露出那已经不再是细嫩纤细如天鹅的脖颈，看着颇为恐怖。
花钿玉簪，金钗流苏，明月珠环，绿戒翠镯，宝石琉璃，眼花缭乱，数不胜数。
对襟销金青色大袖生色领，霞披绕过纤纤玉臂，段红长裙之上玉坠子，绛罗绣缠枝花纹里，五彩斑斓的金绣云霞孔雀纹。
不可见，便以红色罗纱掩面。
这是很在之前……烟渡就为她准备的婚服……
律法里，霞披非朝廷命妇不可为，可烟渡不认为这个摇摇欲坠的国家还有什么靠得住的律法可言，一心只想让自己的女儿漂漂亮亮的出嫁。
烟行雨颤抖地看着镜内的自己，美得万物失了色彩。
大抵……烟渡也看不到自己出嫁了吧？
人生有执念和欲望，不得便是遗憾。
若真要死，也得死而无憾。
瘦弱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镜内，跟她一样苍白如枯木的手轻轻压在了她的双肩之上。
烟行云看着她，手指微微拂过那有些粗糙的金线，一针一线之下的，绣出了一个女儿家一生最重要的时刻。
很是疯狂的举动。
可是她疯了吗？
烟行云双眼内满是血丝，两片薄唇更是不见血色，也不知道他是哪来的力气从床上下来。
“一定要这样做吗？”他轻声问道。
烟行雨郑而重之地点点头。
“若结局与你初心背道而驰，你也不会后悔吗？”
烟行雨摇摇头：“这场棋局，我要下到最后。”
到最后，才知输赢。
她没疯，甚至是从未有过的清醒。
而此时的门外，传来了沉闷的敲门声。
（本章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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